【长顾】乌云（第12折）-远山歌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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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失忆，虐身，虐心，生子⚠

自行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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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折

君命不可违，骡子巷里的两大一小加一个刚出生的小崽子不得已最后还是得跟着皇帝回去。

不知皇帝陛下何时放出的消息，几人一到巷口，便看到已经有两辆马车候在了那里，驾车的均是威凛肃穆的轻甲将士，“李氏”十分敏锐地发觉，他们看见自己就像是黑白无常看见孤魂野鬼一样，瞬间全身弥漫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仿佛想立刻冲过来把自己逮捕归十八层地狱似的。

幸好，有皇帝陛下这尊大神在前面压着，纵使真的黑白无常也不敢轻举妄动，“李氏”才在战战兢兢中安全上了马车——战战兢兢也不只是因为那些激动的将士，更因为，是皇帝陛下，亲自将他扶上的车。

而更令“李氏”惶恐的还在后头。不仅惶恐，还很令人尴尬。

原本，“李氏”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和孩子要跟王嫂母女同乘一辆车，另一辆是天子的御车，他们平民百姓自是不能靠近；然没想到，等他先被那天子扶上了其中一辆后，天子本人竟也跟着他上了同辆车，且吩咐侍卫把剩下的母女两人扶去另一辆……皇帝明显是要跟他共乘的意思！

“李氏”绝然算不上个腼腆的人，之前若非因为怀着身孕必须要装作妇人且保持低调，他可能早就想出什么点子、勾搭上什么人在哪里干出一番小名堂了；但再长袖善舞，在天子面前也很难施展出来，何况马车里的空间不过一隅，两人呼出的气息几乎就缠绕在一起，而对方却是一名比他身份高出天堑的陌生人，他不感到尴尬才是奇怪。

没法子，万分尴尬之下的“李氏”只好把自家崽儿当作了转移注意力的工具，皇帝刚一上车坐好，他就佯装起了哄孩子，虽然明明人孩子早已在真龙之气的震慑下睡老实了。

但自欺欺人终究是自欺欺人，再如何若无其事地对着怀里的小崽子拍拍哄哄，依然忽视不了坐在对面之人的存在。

“李氏”半低着头，目光貌似聚精会神在孩子身上，其实忍不住老往对面瞟。他不好光明正大抬眼去瞧皇帝的脸，总觉得有点心虚——原因不明，可能单纯因为对方是皇帝，也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他暂时想不起来的原因——所以瞟去的眼神就只停留在那袭素白长袍的袍角，以及袍下一双沾染了许些尘埃的靴子上面。于是心中忽然便闪过一个念头：这位陛下莫非大街小巷地跑了大半天？继而又不解：他有事怎么不坐马车呢？

长庚的目光却与落难的将军截然不同。那目光里，七分百转千回，掩不住余下三分灼灼火热——满满十分，尽数都深切地烙在顾昀身上。

无论身体还是记忆改变，只要灵魂仍是那一个，他就是顾昀，他的顾昀。

马车辘辘而行，车内也不显安静，虽然两人一时无话，但车外的街道上人声嘈杂，还有路边小贩的各色吆喝喊卖声尤为突出，倒也帮着缓解了一丝气氛中的尴尬。

哄孩子的把戏毕竟玩不了多久，路途却似遥遥漫长，终于，在又一声“够劲儿的冷面”响起后，“李氏”暗暗调度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讨好的笑容，微微将头抬了起来：“皇上，您吃过东北的冷面吗？没吃过草民可以给您做来尝尝。”

那当真是个灿烂夺目的笑容——落在长庚眼中。不止是笑容，还有顾昀眼角万年不谢的桃花，使他的人也宛如万年不老，纵然经时相逢人萧索，依旧殊色倾国独一枝。

可随即长庚心里想到的却是：子熹一个信奉“君子远庖厨”的世家公子，什么时候学会的下厨做面？就算当年的沈十六，也是油瓶子倒了都不肯扶一下的……这些时日他究竟吃了多少苦？

事实上，自从重见顾昀后，除了最开始的那阵巨大喜悦外，长庚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就没再有过疼痛以外的第二种感受，此刻更是越想痛楚越浓，只要不是个傻子或者瞎子，都能轻易从他脸上看出不对劲来。

“李氏”失忆归失忆，但跟傻子毫不挨边；托他以前某位大表哥的福——当然主要是后来成了他嫂子的当世圣手医术高超，现在的他也早脱离了瞎子群体。因此，他亦很快发现了皇帝的不对劲，并为此而莫名也跟着心痛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陌生，使他有些不知所措，潜意识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告诉他“快去安慰他，他很需要你”，可理智却又坚决阻止了他一切行动。

幸而恰在这时，马车停了。

车外有人用恭恭敬敬的语气道：“陛下，紫溪公子，到了。”

仅只怔了那么一瞬时间，一只修长的手便已又握到了“李氏”的臂膀上。